那个世界没有钩心斗角,没有世俗的渲染,更褪去了虚伪的外套,留下的是永恒的纯真和美好;那个天地,有泪水也有欢笑,用智慧的心消解世事沧桑,满布皱纹的脸上写满幸福与安详,有着闲庭散布的悠然,有着漫看花开花落的恬淡。或许在心底里,还有着不愿触及的淡淡忧伤。
那是白天里欢声笑语,节假日热闹温馨,憧憬中一片美好的天堂,那也是安静时孤独忧伤,思念里备受煎熬的绝望低谷,那就是敬老院,老人们安享晚年的地方。
那天我们就去了,阳光出奇的好,暖暖的照着,舒服而惬意,想想单是站着不语,就是一种享受。看着眼前的这一切,有些许感动,红色的条幅“百岁爱心敬老院”很是醒目,空中的彩条随风张扬,因风的吹袭,凝聚了无限的力量。院子里的盆景花草都长的那么好,红肥绿瘦的,充满了生机,煞是好看。老人们有的在下棋,有的围坐在一起,唱着似乎遥远年代的歌,大多数安然的拍手唱和,一两个精神好的,在动情歌唱,想必年轻时也是文艺积极分子吧。
一切是那么简单,看起来也那么快乐。
当我们带着年轻人的朝气与活力,用最纯真的微笑向老人们问候时,他们笑了——穿越距离的界限,不同的眸子里却感受到了同样的温暖,微笑在一刹那永恒。与老人下棋,和老人聊天,相处的那么自然,仿佛重温熟悉的往事,忽然间你希望时间定格,不要再迈开脚步,然而微笑却在嘴角凝结。一位老人在轮椅上静默着,遥远而孤独,于是我走过去,想试着了解老人的世界。不是好奇,只是因为同样的世界,我所关注的是被人遗忘的角落,那些暗淡色的背后,必然有着悲怆伤感的凄凉,那深沉的颜色会让你有一种久违的感动,或是回归的思考。正如色彩斑斓照片带给你的眩目感觉,远不如黑白照片来得令人震撼。
于是近前,可是迈出的脚步仅前进了几秒就停下来。老人微闭的眼睛,平和的面庞,这份宁静任是谁也不愿打破。就像音乐中需要休止符一样,停顿才能产生完美,人群中你需要静一下,找寻走失的自己。偌大的世界,偶尔心灵的宁静,这份闲适也好。
那边的快乐因为我们的到来更添了几许生动和活力,而这些仅仅在我们来得那短暂时刻出现,之前的相互期待迎来了相聚时的温馨快乐,之后的离去留给他们的又将是新一轮的期待,于是往往不忍分离。为他们也为自己伤感——年轻的心经不起现实灰暗的一面,悲欢离合生老病死固是人生的必然无法改变,可是每一次的直面,人类的渺小,人性的脆弱使思想更加沉重。
也许在敬老院里,老人们在一起看起来热闹幸福。可是你稍微留意一下他们的内心世界,你会懂得心灵孤寂才是那里的主色调。至今也弄不清那个永远也长不大的成年人缘何在老人院,他太年轻啊,可是只要从看到他的第一眼起,你心底里最柔弱的部分将会被触动。他永远沉浸在自己简单的世界里,没有烦恼,单纯的让你觉得这个世界有太多黑暗,在一点一点让单纯湮灭。你教他说“爱祖国,爱人民,爱劳动”,他会重复的铿锵有力字正腔圆,那一本正经的神态仿佛在喊出什么伟岸的誓言。大家笑了,他笑了,你笑了可是却感觉不到快乐,也弄不清到底缘何而笑。当你再次说“爱祖国爱人民爱妈妈爱爸爸”,从他口里喊出来的前两句丝毫不变,而后两句则会转化成对说话者的感激,他会随着对象的变化演变出一句句爱姥姥,爱阿姨,爱姐姐~~~~~而爸爸妈妈这个词,他已在心底将拒绝坚持到底,忽然那么一瞬间你觉得不可思议,他脸上的冷漠让你仿佛看到了他那个年龄的真实,这时你再也笑不出来,只是感到沉重的石块将心情压抑,连呼吸都像是在叹气。
天气的变化没有一丝痕迹,一会儿风大了,尘土在飞,铁门边的老奶奶在翘首等待,不时又来回踱步,流露在眼底的是无限的孤单和无尽的思念。风确实很大了,我不忍看到尘土中她孤单的影迹于是走上前去劝她回到屋里,她只是看了我一眼,目光重又向远处追随而去,然后很执著的说:“我在等我老伴呢,”话语中有着丝丝欣喜,又有着某些不容改变的肯定。
有希望的等待心里才不会空虚,牵挂相爱的人是一种幸福,她的眼里除了老伴什么也不能再容下。于是我又默默的离去,唯有祝福老奶奶的等待,会换来期待的结果。
一日三餐定时定点,铁门紧锁,院子里一群老人将日子一天天抹去。同学说我们的到来对自己可能没有什么,可是对于老人意义肯定不一样——被人牵挂,被人祝福,想想都是那么温暖,难怪那天那么多的老人,泪流满面。
拿出上次拍的照片,院长指着上面的爷爷奶奶说,那个去年冬天就去了,这个今年春天也走了。心里很是伤感。去年的微笑还在照片上灿烂着呢!
对于生命除了敬畏,还留下些什么~~~~
那就是生命的意义。
明天是个未知数,我们所能抓住的也就是今天的每分每秒了。一旦时间流淌进逝去的河里,就再也无法照耀我们黯淡的心境,本来以为可以等,可以在明天的日子里,镶嵌进一轮迷失于昨天的太阳。可那怎么可能呢,那呼啸着向前的,正是箭一般的光阴啊!对于父母,总以为再以后的闲淡日子里再温天伦之乐,可是在明天复明天的推托中,让岁月离去,一旦他们走了,才发现心里太多的落空,太重的愧疚。操劳一生的父母啊,他们对子女的爱像流水一样,一直在流,而子女对父母的爱像风吹树叶一样,风吹一下,就动一下,风不吹就不动,甚至当最后厌恶了风的时时吹抚,索性让树叶远离大树,去寻觅自己的潇洒天地,也渐渐用冷漠抹去大树呵护的记忆。
飘来飘去,孤单的影迹——叶的任意
沉默不语,执著的等待——树的期许
等待中苍老了的眼眸:飘忽中心却在隐隐作痛——生命中注定的缘分牵系,任谁也割舍不去。
叶落归根,那才是最好的归宿。
为什么往往对自己最爱得人伤害的最深,那是因为我们用错了爱的表达方式。聪明一点,明天才不会在遗憾中追忆往事。或许有时候,仅仅让心来面对一切,已足以,敬老院的老人们的梦,希望不会飘荡在别处,前呢太阳住的泳衣。